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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6章

漢兒漢犬

光陰荏苒，歲月如梭，轉眼間六年過去了。

依然是雁門，依然是郅都，依然是李當戶、陳不識、韓安國……幾人站在雁門關城上，遠觀地平線那邊。

落日餘暉，一座如山丘一般的建築被染成了金色，恰如一座金山坐落在那裡。

郅都看著那邊，感歎道：“如此美景，真是難得一觀啊！”

李當戶說道：“太守說的是，這一年當中，也就這七八月間可看到如此美景。”

郅都轉過臉來，看著李當戶說道：“三年了，匈奴人竟然一次也冇有來。這次吾讓你等撤回雁門，給他們一座無人看守的陵寢，他們依然不去侵占，也是奇怪了。”

李當戶笑道：“太守，莫說是把陵寢那邊的守軍撤回了，就是把雁門這邊的人都撤走，怕是匈奴人也不會來了。”

郅都苦笑著搖搖頭，說道：“如此看來，今年匈奴人也不會來了。”

李當戶點點頭，說道：“怕是不會來了，前些日子，哨探去了極遠的地方，發現遷徙的匈奴人竟然遠遠地繞過這裡，從另一邊向北去了……”

陳不識也說道：“被我新北軍抓獲的匈奴人也說了，漢兒與漢犬在此，匈奴人絕不踏進雁門一步……”

“咳咳……”韓安國突然咳嗽起來。

這時，陳不識才知失言，趕緊拜手說道：“太守恕罪，屬下失言了。”

郅都說了聲“無妨”，然後轉身看向茂陵說道：“吾等奉命來此已經六年了。前三年，吾等一邊修建城池和茂陵，一邊與匈奴人苦戰。”

“好在你等甚是得力，三年中斬殺匈奴人甚多，也搶了他們許多馬匹。後三年，匈奴人竟然一次也冇有進犯雁門，可見，他們已經被我等打怕了。”

韓安國也說道：“太守說的是，這些年來，太守處置得當，將士們賣力，匈奴人已是怕了我等，罵我等是漢兒漢犬，卻不敢近前一步。”

匈奴人罵漢朝人為漢兒的事情，郅都早已經習慣了。

就在前幾年，一名匈奴老婦獨自一人駕著一輛牛車，專門趕來這邊叫罵，說是漢兒的母馬引了她家的公馬跑了。還說漢兒為賊，漢兒馬兒也為賊。

放出母馬去勾引匈奴人公馬的事情，是陳不識乾的。但陳不識牢記劉彘的命令，不許殺婦孺，所以，陳不識就冇有讓人射殺她，而是站在城牆上笑嘻嘻的聽匈奴老婦罵了大半天。

倒不是陳不識喜歡捱罵，而是因為他覺得這匈奴老婦的漢話說的不錯，特彆是老婦的口音裡竟然摻雜著有關中一地的口音。

後來，陳不識讓人跟蹤老婦，找到了老婦的老窩，把她的馬兒全部搶走了不說，還把幾名在老婦家裡為奴的幾個漢人救了回來。

一問這幾位漢人，果然都是關中一地的人，都是來到雁門後被匈奴人虜走的。

郅都又說道：“匈奴人罵我等是漢兒，豈不知我等正是大漢的兒子啊！”

李當戶也說道：“太守說的是，太子說過，我等生為大漢的子孫，就應當視大漢為父母。”

韓安國等人點點頭，都是說著“是啊是啊，太子也對我等說過這樣的話……”

說到了太子，幾人都是轉身回望長安方向，郅都說道：“太子當年說，讓我等在此做長守的打算，我等在此已是六年了，按照約定，太子要來看我等了。”

李當戶等人都趕緊問道：“啊！太子要來了嗎？”

郅都點點頭，說道：“前些日子太子來信，說是他馬上就要代天子巡守膠東、燕地、代地，必然要來雁門看我等。”

李當戶等人都是欣喜萬分，心說六年了，終於可以見到那位小胖子了。

“既然太子要來，我等是不是早做準備，定然讓太子看到我等是如何殺敗匈奴人的。”

李當戶想的是，太子一心養馬，其最後目的無非是想痛擊匈奴。

而雁門這邊不管是練兵也好，養馬也好，都是按照太子那一套來的。好用不好用，這次太子來這裡，定然讓太子一飽眼福。

郅都也想讓太子看看自己這些人的本事，可無奈前幾年打的匈奴人太狠，匈奴人對這裡都是避而遠之，彆說是來這裡劫掠了，就是做生意都不肯來了。

大漢和匈奴人就是這種神一樣存在的關係，一邊和親，一邊打仗。一邊相互做生意，一邊還是打仗。

前幾年在雁門這裡也一樣，有一次雙方正在做糧食換馬匹的生意，結果匈奴人殺過來了。

當時郅都正在府衙睡覺，屬下告訴他匈奴人來了，他連起身都冇有，隻是讓屬下去集市那邊，告訴商販們進城繼續做生意。

然後命韓安國等人按照之前的辦法，把來犯的匈奴人打跑再說。

韓安國也不含糊，一邊放狼煙通知茂陵那邊，一邊派人出擊。結果，來犯的數千匈奴人被韓安國擊退後，又被茂陵那邊的李當戶堵住了。

最後，數千匈奴人隻跑了百騎，其餘被殺被俘的多達三千多人。

李當戶他們也不客氣，把受傷的匈奴人直接帶到集市上，和那些來做生意的匈奴人交易，說是一人換一馬。

匈奴人那邊吧，馬比人多，故而人比馬值錢。況且，這些受傷的匈奴人都有各自的頭領。於是，匈奴商販把這些受傷的匈奴人換走後，就帶到他們的頭人那裡去換馬。

受傷的匈奴騎兵是可以換到兩匹馬的。一來一去，那些匈奴商人還能純掙一匹馬。要是運氣好，這些受傷的匈奴人裡麵有匈奴貴人，那可就更值錢了，少說也可以換十匹馬。

李當戶和陳不識手裡的馬匹，很多就是用匈奴人換的。劉彘戲說他們這是做人頭交易，為了馬匹甘願做人販子。

但李當戶和陳不識等人卻樂此不疲。太子不是說過了嘛，打仗冇有定勢，用什麼辦法能打贏就用什麼辦法。

況且，那些拿來換馬匹的匈奴人，都被李當戶他們挑了腳筋。按照匈奴人的醫術，他們是治不好這些殘廢的。

也正是因為李當戶他們這麼做，郅都不僅僅被匈奴人罵為漢兒，還被罵做漢犬。

劉彘得知此事後，回信說道：我漢鷹犬，首數郅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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